滿州里到西旗巴士票價19RMB,早上八點到下午兩點每整點發車(末班15:30),車程兩個多小時。到了客運站時剛好趕上中午12:00這班,車上乘客不多,挑了個靠窗的位置,微風吹拂中,繼續往下一個陌生的城鎮、未知的旅程前進了。
新巴爾虎右旗(簡稱 "西旗" )是內蒙古呼倫貝爾最西邊的區域,與蒙古國及俄羅斯皆有接壤,也是個牧業旗,滿州里到西旗的馬路比較狹小,不過路況還不錯,因為緯度較高,公路兩旁的草原已呈現黃綠色,隱隱透露著秋天的氣息。車子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行駛,途中經過了幾個「蘇木」(蒙古的聚落,大約相當於 "村" ),陸續有穿著帥氣馬靴的蒙古人上車,不過四周依然是空曠的草原,沒有什麼那達慕大會的蹤跡,我有點心急了,開口詢問鄰座一位頗有城市氣息的女孩子,原來她平時在上海工作,最近休假回來陪父母到滿州里探望舅舅,現在要回西旗鎮上;她的父母用蒙古話幫我問車上乘客,只見後座一位很酷的蒙古帥哥(這位帥哥戴了付墨鏡,鼻樑很高,很有外國明星的架式,實在很想把他拍下來,不過他看起來太酷了,終究還是不敢偷拍...)點了點頭,用蒙古話回答,女孩的父母翻譯說的確有那達慕,不過是在草原深處的另一個蘇木,今天可能到不了。沒多久車子就到西旗鎮上了,有個旅館主人來拉生意,女孩父母說這人在當地電台工作,是可靠的人,可請教他旅遊問題;與她們道別後,我便拿出地圖詢問旅館主人,他說那達慕是在更西邊的「賽漢塔拉蘇木」,今天沒車了,要我先去他那邊住下,明天再過去;我看看地圖,達賚湖就在附近,下午可以先安排遊達賚湖,便先跟旅館主人去放行李了。
※註:離開西旗時再看車站裡的時刻表,下午2:30有開往賽漢的班車,當時是坐得上的~~唉,大概被那旅館主人騙了吧~~不過一切都是緣分吧,要不然我也沒機會在達賚湖度過難忘的下午....
 
旅館主人家就住在車站旁邊,是新蓋好的公寓樓房,她們的小孩在海拉爾讀書,為了賺些外快把房間佈置成客房,房間新穎乾淨,我也就住下了(20RMB,洗澡要另外加錢)。放下行李後到客運站前找出租車,不過沒什麼選擇,我也不清楚行情,最後談妥200RMB來回,中間停留一個半小時(鎮上離湖邊車程大約半小時左右,後來想想這個價錢實在太貴了)。

達賚湖的蒙古包形狀涼亭

師傅先把車子開去加油,然後突然說他有事,聯絡了另一位師傅來載我;接手的師父是位瘦小的中年人,自我介紹說是東北人,本來在山東工作,最近才換來這開出租車的。此時天氣轉陰,車子在無人的公路上疾駛,草原益發寂靜荒涼,沒多久就到了達賚湖邊了。達賚湖又名呼倫湖,面積2339平方公里,是中國的第五大淡水湖,和中蒙交界的貝爾湖鑲嵌在蒙古西部平原之上,孕育出中國最美的呼倫貝爾草原。不過呼倫貝爾草原雖然豐美翠綠,達賚湖水卻是灰黝黝的,大片烏雲籠罩下湖面更顯詭異黑暗,彷彿神話故事中邪惡之神即將現身的場景。

烏雲密佈的達賚湖畔

一般遊達賚湖都是由北面的「小河口」景區進入,我從西旗鎮上出發,到的則是西邊的「金海岸」,因為已經過了盛夏時節,岸邊只有仿蒙古包形狀的涼亭孤單的佇立著,遊客很少,更別說有人下湖游泳了。我在岸邊沙灘無聊地走著,心裡倒是可憐起這些內陸的居民了,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親眼目睹蔚藍的海洋吧,能夠來這湖岸過過海邊玩耍的乾癮也好...不過換個角度想想,沿海也不容易見到這樣波瀾壯闊的大湖呀!

達賚湖上的海鷗

在沙灘上走了一會兒,看到遠處岸邊有人、船、帳棚,打算過去瞧瞧,正好師傅也脫了鞋下來洗腳,他就說要載我過去,我們開車過去,有人在這打漁,一個中年大叔以為我是外國人,對著我哈囉哈囉的猛招手,我在岸邊拍照,回頭見師傅已經和他們聊起來了,正吃著曬乾加了鹽調味的湖蝦,也喊我過去吃,原來剛剛誤以為我是外國人的那位是漁產品加工的商人,山東人;其他有老有少,還有婦女和小孩,則是達賚湖漁場的 "公務員" (漁場是國營事業,沒有許可不能在此捕魚)和眷屬,他們大多是從札賚諾爾過來的,夏天在這裡搭棚打漁,一待就是兩三個月;大夥聊開後,我這才表明台灣人的身分(沒辦法我的外貌口音跟大陸人太不相同了,所以還是自己先招認了...),他們常常在電視上看到台灣的新聞,不過親眼見到台灣人還是頭一回,圍著我問了好多問題,又留我和師傅下來吃晚飯,我問師傅趕不趕時間,他說沒關係,我們也就欣然接受邀請了。

放暑假來漁場找爸爸玩的小女孩,家住達賚湖北邊的札賚諾爾,她說這裡是她到過最遠的地方了

閒聊的同時,陰霾天空逐漸放晴,浮現出漂亮有層次的雲朵...漁場的陳主任說,達賚湖最美是清晨,天空和湖面會被初升的太陽染成金紅色...

右圖是當天在漁場帳棚裡吃的晚餐,左邊那盤是用湖蝦加蛋做成的「白玉蝦」,中間是從達賚湖現撈上來的魚(左圖),對於吃慣海魚的我們來說,味道實在不怎麼樣...因為他們都是北方人,所以配餐是東北饃饃,另外當然還少不了開車從鎮上運來的「哈爾濱」啤酒~~

用過樸實但人情味十足的晚餐後,我和師傅告別這群在北國漁場刻苦工作的漁民,開車返回西旗鎮上。也許是剛剛幾杯啤酒下肚,原本沉默的師父話開始訴說他悲慘的遭遇,他本來在山東有份優渥的工作,因為結婚十幾年的老婆跟別的男人好了,大概也有幾分自我放逐的意味吧,他把房子財產留給老婆,離了婚來這裡投靠姐姐;看著四周空曠寂苦的荒原,冬天想必是冰雪一片,更顯悽涼,不知習慣繁華都市生活的他,到時候要怎麼適應這樣失意孤單的生活~~講到激動處,師傅油門越踩越多,我心裡也由同情轉為緊張,現在可是酒後開車呀...幸好路途不是太遠,最後還是安全抵達客運站前,和師傅道別後就回旅館休息了。

※後記:在達賚湖畔幫那些漁民拍了些照片,11月才把照片洗出來寄給他們;一個禮拜後漁場的陳主任打電話過來道謝,我問那裡下雪了吧,冬天還幹活嗎?他說是,現在作「冰下撈魚」,問我什麼時候再去那裡玩...我答不上話,一陣感傷湧上心頭,很想承諾再去找他們,但現實上幾乎是不太可能的啊...終究我只是過客,旅行結束後彼此還是回到日常軌道生活,天涯海角互不相干...當時離別沒想太多,現在再通電話才知道難過...掛了電話後上網查了氣象,那裡的溫度已是零下25度...對著電腦螢幕我發怔了:這些千里之外、萍水相逢,一起吃魚,一起喝酒,天南地北聊天的朋友呀,還有機會再見面嗎?祝福你們一切安好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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